我接班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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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劉忠明

教會長執終於有了決定,邀請我接任堂主任的崗位。感謝主給我機會在新崗位服侍,但我也不禁想,我願意擔負堂主任這個「重擔」嗎?

在現任堂主任帶領下,同工和會眾都很享受這屬靈的家,不但牧養到位,外展服侍和福音工作也不錯,所以堂會的情況甚好,為甚麼我還在猶豫呢?

我不是懷疑自己的能力,而是顧慮和同工的關係。離開神學院至今的十年裡,我都是在這堂會服侍,跟其他同工的關係都很好,還跟其中兩三位推心置腹,一同守望同行。若一旦成為他們的主管,這種關係便會改變,要執行督導、指正等領導工作。不嚴謹一點,會被人誤會為太鬆散;和他們太親近,又被視為搞內閣。我怕這種上司下屬關係會令我們關係緊張、扭曲原來的信任,若處理不當,更會影響事工的推展。

和現任堂主任的關係也是我要處理的問題。雖說是退休,但他明言會繼續留下聚會,會友自然會尊重他,喜歡由他來牧養,那麼,在會友中我的角色又是甚麼?雖然過去我和他的關係不錯,但不是事事看法一致,只是我較順服,不堅持己見。如今我將成為堂主任,希望能實踐自己的理念,例如現在經濟停滯、政治環境大轉,加上疫情,堂會實在須要改革才可建立信徒。我要徵詢現任堂主任的意見嗎?如果他不認同,我便很難行變革了!

        與長執,特別是跟執事會主席的關係又怎樣呢?他和堂主任合作多年,大家同聲同氣,而且我聽說在委任的過程中,他不是完全支持我,在他眼中我仍是個小伙子,只有服侍年青人的經驗,如何得到他的信任,及在堂會建立領導的角色?或許要先由我開始,主動和長執們定期見面分享、禱告,希望慢慢能建立互信的關係。

        總之,我最憂慮的是接任後如何處理各種人際關係。我想,若現任堂主任退休後不再出現,我的自由度會大些。又,我要組內閣嗎?有時候處理事情,要先跟一些成熟、可信任的人商討才有果效。耶穌不是也有三位圈內人(彼得、雅各和約翰)嗎?只要我沒有特別優待他們便是了!

      有時候我會想,若摩西早點交棒給約書亞,約書亞能否領導這群多疑的以色列民?另外聖經也不多記述他和迦勒的關係,是迦勒自己隱退,在最後分地時才出現,還是他一直和約書亞並肩作戰?舊約中這最重要的傳承例子並沒有給我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 而在新約中,保羅與提摩太的關係很好,在保羅的書信中經常看到他指導、鼓勵提摩太。早期教會的特色好像是領袖會放手讓其他人帶領教會,最多是在重要關頭才會提醒,保羅如是,彼得也如是。我也希望現實能這樣,我可以用我的方法來帶領堂會,有需要時會有適時的提醒和鼓勵,而不是經常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。

        我可以安心接受邀請嗎?

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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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劉忠明

         當保羅説「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,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,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」時,他肯定有公義的冠冕為他存留。然而當教會的牧者退休後,仍繼續在教會內跑,美其名為「退而不休」,這是一種甚麼心態呢?

         從事奉崗位退下來,沒有了辦公室,沒有了秘書,好像連人家對自己也少了份尊敬,心情自然不暢快,很想找方法來補償,有甚麼比繼續擁有權力更好呢?這就是傳承的一個危機。

         也許不是退位者有心阻礙接棒者,而是大家都有種想法,例如若交接期長些、設立顧問在過渡期作觀察,便可以順利過渡,而接棒人不用過早有重擔,這原意是好的,卻沒有從接棒者的角度去看。遇疑難、麻煩,可以有人傾談是好的,但若退任者太多聲音,事事都要其首肯,成為太上皇指指點點的局面就不好了。電視劇中女兒跟父親提及自己的男友時說:「我希望得到的是祝福,不是你的批准!」同樣,退任者應只給予鼓勵和支持,而不是指導接棒者做每個決定。

         這種「安全過渡」的心態,不單單是退任者,可能其他在位的領袖也有同樣的思維,目的是希望教會的傳統、文化甚至制度保持不變。其實接棒者要的是自由發揮的空間,在新環境下嘗試一些新的牧養和事工模式,若事事依循舊方法,教會哪會有長進呢?傳承就是一個轉變的契機,讓教會有空間思考和計劃未來,不要被「安全」考慮妨礙神的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 當看到接棒人好似做不出甚麼成績,跟我們的期望有差別時,我們總覺得是對方的問題。這種心態其實也要不得,須知道方法沒有對錯之分,效果好壞也不一定是方法問題,更何況世上根本不會有十全十美的接棒者,所以不在其位時,我們要學習放手,不給自己機會為他人製造麻煩,可能的話讓自己放一個悠長假期,遠離堂會的運作,享受人生另一階段。

         以上所說的好像一旦離開了,便要割斷所有關係似的,當然不是這樣!作為有經驗的前輩,退位者多年的見識是重要的、是無形的資產,所以我們不是只做旁觀者,不理接棒人的死活,而是要不阻礙他的發揮,跟他保持同行的關係就夠了。切忌恃老賣老,找機會顯示自的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 說到底,退位者首要調節自己的心態,既要肯定自我,又要肯定接班人。既然這段路已跑完了,便不要再在教會裡跑;假若仍有精力服侍,可求問神新的召命、新的服侍場地,深信上帝會另有美好的安排!

轉變與傳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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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劉忠明

人總是不想改變,不管你口裡怎樣說,當真的要作出改變,很多人都難以踏出這步。原因頗複雜,管理學者認為人有惰性(inertness),不是懶惰或墮落的意思,而是不想活動的惰性。為甚麼呢?

         其中一個比較普遍的原因是對不確定的事情有所恐懼,例如不想轉換其他品牌的手機,怕不懂使用,其實不是不懂,而是不肯定換手機後會遇上甚麼問題,所以索性不作改變。在教會的場景,很多教牧長執都不敢做大一點的改變,不論是敬拜方式、聚會時間、事工開展,甚或人事政策,他們都抱著以一動不如一靜的心態,即或在現今的情況,也不敢討論教會應如何面對社會、政治環境及信徒流失的問題。

         這些都是因為懼怕改變會帶來的不確定性所致。當在教會的日子長些,領袖便明白凡事要考慮週詳,以免得失某些弟兄姊妹,所以不作改變是最安全的。在平穩的日子這種做事方法可能還行得通,然而,在急促轉變的環境就未免過分保守,甚或會因趕不上轉變而被淘汰。例如今天的年青人跟上一代已很不同,他們嚮往自由、即興和敢言,若教會不能給予他們這些空間,便會失去了他們,長此下去,教會便沒有傳承!

         傳承不等於要延續上一代的遺產(legacy),上一代的「英雄」事蹟大多數不能複製,例如大堂會創會牧師的牧養和治理方法在當時是有效,但二三十年後,便往往不適合新的會眾和環境,可惜不少人仍認為新的接班人要跟創會牧師有相同特質,其實這只是緬懷過去,未能適應新環境!好的傳承不是去找一個複製品,而是要有一位肯創新、破格,為教會引進新思維的接班人,將教會推前一步,懂得在這世代使人做門徒。

         這樣做當然有風險。接班人理應相對年輕,未有很多全方位牧會的經驗,而且可能不會跟隨傳統,在神學和社會議題上或會有不同取向,雖會被年輕會友接納,但較資深的長執難免有點懷疑,只是因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才勉強接受。這種憂慮就是出於不清楚這接班人有何表現,恐怕他會帶領會眾走有别於現在的路。人就是會對未能控制的事有種莫名的恐懼,這種恐懼無疑對領袖傳承有極大的阻礙。要解決這問題,一定要消除這種憂慮,接受不確定性。對很多人來說,這不易做到,然而這是對信仰核心的考驗。

         耶穌吩咐我們不要為明天憂慮,保羅提醒我們要將一切憂慮卸給神,而雅各更指出我們不能為明天作太多計劃,這些都是很普遍的教導,那麼,為何要讓自己陷入這種恐懼和憂慮中?若在選拔過程中盡了責,在各種思量下選擇了接班人,便是放手讓神去掌管的時候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們確是不能預測所有轉變的後果,但甚麼也不做並不能解決問題。轉變確實會帶來不安,然而是否對傳承有惶恐就拒絕傳承?人不能死抓著現在的崗位不放,卻可以相信神在不同時代會用不同的人來完成祂的工作。

後繼無人下的選項

後繼無人也可以是改革時機。傳統做法是等,過去也教堂會合併,但其實還有其他選項,就回是復「信徒皆祭司」,今日網絡資源豐富,教導與屬靈裝備只是意願問題,基本的關懷牧養在信徒閶也可實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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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呂慶雄

香港教會牧者荒的問題早已預見,部分堂會在過去回應乏力,如今後繼無人,下一步還有何選擇?無奈地看著堂會老化程度日趨嚴重、等待神蹟?還是積極革新或善後?

歷史告訴我們,堂會與機構作為地上的組織,會經歷老化、衰退,甚至在歷史中消失。服侍了一代人,是須要改變了,若跟不上改變而被淘汰也很平常。作為基督身體的教會,本來就不受形式所限,在不同文化處境教會都可用不同形式運作。教會可以現時堂會的形式運作,也可用別的形態存在。

堂會缺乏帶領者,第一個選擇便是結束或合併。我們不應把組織形式過分屬靈化,堂會組織形態的存在不是必然,更不是絕對的。初期教會先出現於會堂後在家庭,在加帕多家甚至是在地底下聚會,更不要說上世紀五、六十年代,內地信徒在家中聚會,十年文革中都沒有受訓的傳道人帶領,教會仍不斷發展。

結束堂會,會友或要各自尋找聚會地方,或被安排到同宗派或地區不同的堂會聚會,但適應需時,宜及早安排。因為缺乏教牧而合併的堂會,過去數年也有發生。當然,合併的決定要有足夠的諮詢時間,會眾的情緒是重要的考慮。

後繼無人也可以是改革時機。堂會沒有牧人,一般情況下會由資深會友或長執暫代堂主任之職,以期待有朝一日聘得合適的同工,又或是自己的會友正進修神學,期待他/她學成歸來。但更重要的考慮是如何處理即時的牧養需要。大宗派有來自其他堂會的牧者可以幫忙輪流講道或施行聖禮,若沒有這些支援,會友在基督教圈子的人脈關係又或一些福音機構可以提供短暫支援。

不少海外華人教會長期缺乏牧者,以前便是透過不同福音機構製作的影音產品,如講道錄影及專題講座錄音帶等以應燃眉之急。不過,今日環境不同了,網上資源豐富,若要短暫滿足「資訊」上的需要應不會太難。疫情下,在網上聽道、聽聖經教導、專題講座已變得平常。我認識一些信徒領袖,就是在公餘時間透過閱讀書籍、參加短期課程及尋找網上資訊而成長的。

也有一些較為成熟的、甚至已達退休年齡的信徒,可與擁有不同恩賜的信徒分擔關懷牧養的工作,如傳福音、探訪、團契分享、代禱,甚至進入社區服侍,其實這些也不一定要有傳道人帶領。

較難處理的是聖禮方面。宗教改革把天主教的七聖禮只留下洗禮及聖餐禮,今日這兩項聖禮可以如何調整,要留待神學家們討論。至於其他禮儀,是否可以簡化?特別是一些獨立教會,禮儀程序本來就是相當簡單的。

可見的未來,信徒群體的牧養工作,可能更多由信徒領袖來承擔。若是可行,還在位的牧者可以更多賦權,鼓勵信徒自主學習。牧者除了自己肩負教導的工作,也可提供其他網上資源、推薦合乎本身傳統及神學觀的講道與釋經,讓信徒透過網絡得到真理的餵養。至於其他方面的牧養工作,牧者現在就可以與會友一起同工,並鼓勵對方以創意方法進行,或許日後可以帶領相關的事奉。

心態的轉變,是面對後繼無人現實狀況的第一步。

放手.復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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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呂慶雄

近來教會圈子熱烈討論的議題之一,是如何面對青少年信徒的流失。其實這問題困擾教會多年,近年加上社會運動與移民潮,教會老化的情況更為嚴重。若沒有新一代接棒,教會的未來會怎樣?

這角度的思考是圍繞自身組織的延續,但從基督教整體發展的角度看,會否有所不同?

陳喜謙牧師(下稱「謙叔」)的《在這些年間:神復興的作為與學生福音運動》(香港:教新,2015年),提到香港五、六十年代的復興浪潮,由浸信會的學生工作開始,有幾方面的啟發:

(1)復興是神在人身上的作為。復興不是數字上的增加,而是人才的誕生。謙叔的遺作記錄了大量人名,不少是日後對教會、基督教機構有舉足輕重影響力的人物,他們的信仰根基在十多歲時已開始打下,二十多歲便起來承擔,甚至開創新的事工。復興與創新,很多時是同步發生的。

(2)復興不只是呼召信徒成為傳道人或宣教士,不少被謙叔「點名」的,後來在職場上都非常成功。在專業上有好的見證之餘,也熱心投入教會事奉。其中「聖保羅七子」事件中的主角(188-197頁),當日因為熱心傳福音而被迫退學,日後有成為醫生與律師的,甚至有以商人身份推動宣教的。因此,復興不止是教會增長,而是人的生命被燃點,在不同領域中活出召命,發光發熱。

(3)教會建制可以是助力,也可以是阻力。教會建制的意思是當時已擁有教會話語權的領袖,有些願意聆聽及支持年輕人,但也有視他們為「異類」的,直接導致一些年輕信徒離開教會。離開的信徒有加入、甚至創立新教會,同時也有人開展新的福音事工。又以學生事工為例,最大阻力的不是政府學校,也不是私校,而是教會學校(203頁)。不過,建制的阻力最終也無法攔阻神親自興起的事工。

從這歷史發展的角度看,教會作為組織有所興衰,但神興起的領袖可以透過有別於現有的事工或組織,把福音使命的棒子延續下去。若組織未能適應新時代的轉變而脫節,年輕一代的離開也許是作新事的機會。

不能忽略的是,謙叔提到五、六十年代復興的歷史場景,是中國經歷接連的政治運動,不少難民湧來香港,社會並不安穩。包括謙叔本人也是從內地來港,離開了原有的社群,孤身一人在港讀書及領受神給他的召命,參與及見證了神如何興起新一代領袖的過程。而類似的故事在歷史中其實不斷發生。

當然,教會仍是要努力革新,不只是為了保留年青一代在教會,更重要的是給予空間讓他們發揮。不少能成功留住年青人的教會,並不是留住一群忠心的跟隨者,而是給予「發揮空間」,讓新一代領袖成長。

正在掙扎無人接棒的教會不妨從神國度的發展出發,重新接觸及祝福已離開的青年人,從實踐個人召命的角度鼓勵他們,也許他們的離開能為神國建立更多人和事。

負責任地離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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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呂慶雄

在這裡討論過不少關於領袖傳承的課題,預計的退休潮再加上近日出現的移民潮,令傳承問題變得更尖銳、更迫在眉捷,需要再從多角度探討。

交棒者無論是退休還是移民,都必須負責任地離去。這最基本是指不要留下「爛攤子」給接棒者,即留下尚未解決的問題,例如債務、人事糾紛、不切實際的承諾等等。

財務

教會的債務問題主要來自購堂、擴堂或建堂後要償還的貸款,一般來說,問題不算很大。近來的移民潮帶走了一些穩定的奉獻,對欠債的教會則會有較大的影響,快將離任的堂主任更需要與接棒人詳細討論日後的財務安排。至於宗教機構,欠債並非罕見,而在人事轉變過程中,原有的支持者有可能會離去,如何幫助接棒者建立新的支持網絡,是離任者的要務。若有幸能留下大量盈餘,又或能設立一些基金或投資原則,都可使奉獻者安心。

人事

通常未解決的人事糾紛才是更大的問題。人事問題可來自一些「老臣子」,他們可以是接棒者的良師(mentor),以他們的經驗與人脈關係輔助新人,但也可能是阻礙新人發揮的人。也有因為交棒者不想面對人事問題,如個人紀律的懲處、要開除表現未達標的員工,而抱著不作為的心態把問題留給接棒者處理。須知道華人向來講面子、重視和諧關係,若「新官」剛上場就立時向老臣子「開刀」,恐怕只會對新團隊的士氣帶來負面影響。

誠信

此外,兌現承諾是建立信任的重要一環,若交棒者尚有大量承諾未兌現,當中甚至有不少是不切實際的話,可能會令接棒者備受質疑。他若否定相關承諾,會被視為推卸責任,若用空泛言詞搪塞過去,結果是連自己的誠信都破壞了。在特別強調「異象」、「應許」的宗教群體中,離任者必須釐清甚麼是個人想望、甚麼是可實現的計劃,甚至是神給予的異象方向;更重要的是要令接棒者及新團隊都真心認同這些異象、方向。

接棒者首要任務也不是定下甚麼鴻圖大計,而是小心審視交棒者留下的人、事、傳統等,哪些要保留、哪些要放棄、哪些要改變。然而即使是再精心安排的交接過程,也難免會有些由好變壞的「攤子」需要處理,要處理得好還要有意識地、清晰地、多方位地與各方人士溝通,釐清大家的期望。

而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交棒者,不能只想著自己離去後做甚麼、可以不做甚麼,而是要多為接棒者設想,要怎樣才可以幫助他/她持續或更好地發揮領導恩賜,延續神交付這教會或機構的使命。

堂會可如何轉變?

◎劉忠明

我們常聽到「變幻無常」這句話,也深信「轉變才是永恆」,可惜當自己身處急速轉變的環境,卻不知如何改變!那些積極改變的教訓也變得不管用,因根本無法預計環境會怎樣改變,做不了部署!商業機構如是,教會何嘗不是呢?

雖然現在難以掌握環境將如何改變,但教會應知道該要往甚麼方向走,至少當明白在世的使命,只是不太知道如何去實踐!若在這處境中應用策略管理概念,也許可看到一些端倪。

策略管理一般都會問企業在當前的形勢下正在做甚麼,接下來又應做甚麼,如何達到理想中的境地。簡單來說,就是去檢視現在運作的成效,資源運用是否正確,又應向甚麼境界發展。

教會應用這概念,其實是在尋找和確定堂會的定位,即是要服侍哪些信徒、怎樣去服侍,現在是否有效地讓他們得到最大的益處;因此明白會眾現在的境況是起步。很多堂會的領導人都相信自己十分理解會眾的需要,所以會設計很多活動來牧養他們,然而這些由上而下的餵養是否全是對的呢?

過去一年香港的劇變突顯了堂會的不足,有部分堂會甚至是已跟社會脫節。例如在教導上只強調心靈的喜樂平安、和主親密的交往,而忽略了信徒在職場上的掙扎,不自覺地將信仰和工作分開;社會、政治等議題更是入不了教會,安份守己做好公民是他們的基本價值觀,所以當社會政治環境有大變動時,教會便手足無措,以為能夠以不變應萬變。其實我們過去已看到不欲轉變的問題:青少一代的流失、正值壯年的對前途迷惘、年長的對年輕人的不滿等等,這在在顯示出傳統的牧養模式成效不大。

堂會的定位當然是要從會眾的需要出發,例如教會的使命是使萬民做門徒,目標可能是有「豐盛生命」的門徒,但何謂豐盛?門徒愛人愛神的生命如何在當下表現出來?牧者長執們有否具體地思考會眾確實的需要?請不要停留在罐頭式的門訓課程,只講讀經祈禱、信心喜樂、傳福音等,而是真的要去理解弟兄姊妹當下在工作、家庭、社會的掙扎,在生活上他們希望見到的是怎樣的生命,而堂會的領袖希望會眾是怎樣的信徒。要注意的,是我們沒有一個適用於大小堂會或不同群體的模式。

舉例來說,中學生開始對教育制度和課程內容感到困惑;大學生會思考社會如何行公義;有家室的職青要面對的不單是親子問題,還有是對未來生活的恐懼;老年人會關注身體變化、對子女的掛念……所以群體各有不同的需要,堂會要怎樣具體地幫助他們活出信仰呢?雖說人人不同,當中有否一些相通的元素呢?大家共同去探索吧!

沒有教牧、長執可以解決所有人的問題,所以重點不是提供答案,而是牧者、長執和會眾一齊去找答案和出路。豐盛的生命不是人可以賜教的,卻是可以一同探索、一同澆灌、一同成長的,這種肢體相顧的關係才能建立基督的身體。

小堂會又往往因資源問題,可做的事不多,那麼可考慮請別人幫忙,如某些特別課題甚或聖經研讀,可以考慮找「外援」!現時網上資源眾多,堂會可把握機會,與會眾一同參加機構、神學院的網上培訓課程,然後分組按自己的需要作討論。總之,切合堂會的實際情況,大膽去嘗試,應該不難做到的。 作為教會的領袖,我們要掌握會眾的脈搏,明白他們的需要,不能再墨守成規,自以為是。重要的是我們願意與他們同行,共同建立愛鄰舍的群體,有了愛,眾人便認出我們是耶穌的門徒了(約13:34)。

疫情下反思教會教育

◎池麗華

疫情的限聚令下,教會聚會或被迫停止,或改以網上舉行。過往教會多以「活動」驅動,今日活動停辦了,便好像失去動力!亦有人擔心信徒習慣了參加網上崇拜,便不願回教會參加實體崇拜,或對教會感生疏,加上信徒可在網上選擇多元化的網上聚會或課程,這會否取代了教會的教育/牧養功能?今次疫情暴露了一個一直被教會領袖忽視的問題,就是教會教育理念, 如能運作正常便能經得起考驗。因為教會的凝聚力不在於活動的參與率,而在於各樣教育性活動之間的互補及協作,對焦在建立門徒回應召命的目標上。最近看到薛孔奇先生曾撰文章,分述教會教育的目的,文章帶來反思,特在下面引述 * 供參:

「1. 教會教育是甚麼? 
教會不是一個只在主日舉行崇拜聚會的地方,而是一個在生命裏一同成長的群體,當中的活動都以建立真理基礎、培育順服及實踐真理的門徒為目標。不單以愛相連,亦以愛去建立、塑造,甚至修剪,在愛中長進。教會也在這彎曲悖謬的世代中,成為能影響生命的群體,給予世人一些光輝、一些盼望、一些信心及信念的堅持。 

因此,教會的教育事工是信徒生命成長的基石。而教育就是傳遞知識、塑造人格,並且建立能應付及掌握社會環境中出現的不同問題的途徑。由於基督教教育有時被誤解為基督教學校的教育,所以本文較偏重用「教會教育」來指明堂會中的教育,這跟學校的處境大不相同。 

教會的教育對象是教會中的每一個人(由少到老),藉着各種各樣的方式及事工,包括教導、講道、多元化的活動,按不同年齡或以混齡方式,對會眾的身、心、靈,以及在生老病死各個人生階段中,作出牧養。教育的核心內容和目標是認識神,並且愛神。因此,施行教導的必要條件是尊重聖經、愛讀聖經、查考聖經。最好的教導是在教會的生活中,長期進行,並以人為本。最有力的教導是全教會一同參與,由教牧至會眾,人人都有此意識,有此目標,採用不同的方式施行教導,以致教會成為真理的堡壘、世界的光、人類的救贖大門。 

教會的教育不只是在主日學中,也在教會其他所有的活動中進行,例如小組、團契、查經班、兒童活動,建立互動的、連貫的、連繫的教學功能。主日學是從聖經引發生活上的應用;團契或小組卻是以生活為起點,回到聖經中尋找問題的答案。 

主日崇拜的講道在語調、內容、實例、用詞上,有其感染力,而且是教會的活動中,最多人出席的,因此能產生巨大的影響力。在教會其他的活動中,亦需持續崇拜的信息,尤其是堂會的主任牧師(首席牧者)所傳講具有指引和焦點的教會方向,或是教會應注意的問題,或呼籲全體會眾同心面對的挑戰,都是發揮教會最大力量的機會。 

每個人在人生不同的階段中,都會面對不同的挑戰,需要別人的幫助,並在基督裏得到牧養;但與此同時,亦因着人生不同的經歷,每個人都有其寶貴和獨特的領受,可以扶助身邊的人,或不同年齡的人,甚至對教會作出貢獻。教會的教育讓人在真理上得着建立,便可作出貢獻,教會亦需要人人參與,共同建立神的家。這樣的教會不單使所有會眾蒙福,亦能在社會中榮耀神。尤其在這個千變萬化的時代裏,每個華人信徒都負上一定的責任。求主幫助我們,在「末世必有危險的日子來到」(提後三1),各人專顧自己時,我們能走出自己的安逸圈子,勇敢地站在真理上,為後世留下最大的資產。 」

教會是信徒群體一起學習真理,互相支持,透過多元化教會教育活動,不同年紀信徒的參與及互動,同心履行大使命。今天面對衝擊,我們𣎴應只看見問題的症狀,更應找到問題的癥結,對症下藥,才能在逆境中找到出路。

*薛孔奇「聖經教導,教會教育運動」的再思 (不離不棄主日學文集)

文集連結:www.everyonepress.com/hsueh

為肺疫的禱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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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林榮樹

聖父聖子聖靈三一全能的上主,首先我們感謝祢們,因為在你裡面只有祝福,沒有咒詛!雖然我們暫未見此全球、全國、全港的病疫是什麼的祝福,在此我們特別為湖北過60萬的肢體求福,求祢的保守!

主啊!在我們香港人心惶惶之際,我們更感謝祢賜我們永生,以至我們仍然可以傲笑:死啊,你的毒勾在哪裡?!除了求健康平安外,我們更求上主赦免我們的罪,每次的天災人禍,都提醒我們人的無知、無能、驕傲、對上主的不敬、傲慢而喪失了神的眷顧的警號,中共的、香港的都求主饒恕!我們不敢輕易太早求叫肺疫消失受控,但求主憐憫億萬生靈!

主啊!當人正忙於撲買口罩為防備感染抓狂之際,讓我們不忘你要給我們的信息,以保持屬靈視野與對主的信心,對靈命生命作反省,又緊記無論什麼情況都先求神的國和神的義,又多謝祢將其他一切都加給我們!

最後,我們感謝祢與我們的同在,有祢在船中,我們就能哭笑於暴風,求你再如SARS時顯神蹟,讓我們看見的威能與拯救而歸向你,回歸生命的真主。又保守祢的兒女們不單顧自己本身的安危,而能高世人一線的見證祢的信望愛,叫人在我們身上見到基督。預先多謝你聽我們的呼求,但望此是按照你旨意的祈求。阿們!

教會如何面對「反修例」引發的爭議:堂會內的「分色牧養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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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游淑儀

在今次社會運動引發的爭議中,香港教會大多在牧養上面對很大的挑戰。在我牧會二十多年的經驗中,反修例事件至今實在是挺艱難的時刻。我所服侍的宣道會屯門堂,就著社會運動帶來的挑戰,作了多方面的調整和應變,當中亦帶來很多學習。希望藉此文,與教牧和肢體一同彼此守望勉勵。

以政見相近小組牧養修補教會撕裂:我們的教會多年來都以小組模式作牧養。教會按著弟兄姊妹的年齡、背景或不同需要分到不同的小組,讓背景比較相近的弟兄姊妹容易溝通,一起成長和建立群體生活。在今次社會運動引發的爭議中,我們在小組中也分「色」牧養,嘗試讓政見相近的肢體在相同小組中被牧養, 並修補個別間的關係,希望凝聚相近意見的肢體作分享,減低教會撕裂情況。同時,小組牧養方向一直著重教導包容,及尊重不同肢體的背景和需要,這教導在是次爭議中亦發揮了重要的果效。

在教會實行小組牧養的架構上,因牧者直接牧養組長,所以能立時了解小組和肢體在這段時間的情況。教牧亦會與組長溝通,看看是否需要為個別肢體提供更多協助,以及在小組組合上作調整。小組牧養亦讓肢體有空間在教會不同群體中成長。教牧團隊希望盡量讓每位弟兄姊妹都被牧養,以一同回到信仰為最高指標。在講道和聖餐上,牧者亦會特別提醒肢體在耶穌基督內的合一,在動盪中一同把生命落實在信仰中。

多元牧養以禱告合一:其實早於二○一四年雨傘運動後,因不少肢體(特別是年輕人)關注社會事件,宣道會屯門堂便於二○一七年成立社關小組。這大半年教會部組和社關小組分別舉辦了不同主題的講座和聚會,引起弟兄姊妹對社關的關注。在今次社會運動期間,教會亦曾舉辦紀律部隊分享祈禱會、為醫護及社福界祈禱會,及情緒支援、通識、基督教教育及領導力講座等。不同立場的弟兄姊妹看來都很接受這些不同主題的祈禱會及聚會。即或他們未必完全認同或參與每個聚會,但都覺得教會有嘗試關注和牧養不同群體,及提供平台為不同需要的肢體守望。教會亦有舉辦抹油祈禱,透過不同方向和層次的祈禱會,一同學習聚焦合一和交託給主,這些都帶牧養效用,並減少撕裂。

小心發佈指引及彈性應變:在社會運動期間,教會因在屯門區,曾受輕鐵停駛及元朗發生的衝突影響,需要作相應的安排,暫停及聚會改期。教會對外及對內的回應和指引,以及應用宣道會區聯會所發出的聲明,教牧同工和領袖必須小心判斷形勢,留意不同光譜信徒的反應,小心調校發佈方式和字眼,並彈性應變。同工要留心不要假定某群體全部人也是某種取態,亦要留意信徒在當中經歷的情緒困擾。

講台上的公義和真理宣講:教牧在這段期間於講台的教導亦面對不少挑戰。我們在艱難中須持守盡心竭力牧養的態度,在講道中可多講關於公義、教會歷史、末世的提醒、政教關係、和而不同、持守使命的信息。我所服侍的教會多年來亦刻意教導將教會資源服侍社區的中下層。因此在近來的爭議和動盪中,教會上下仍能一同持守這服侍社區的使命,同心為社區不同需要人士,帶來上帝的醫治和祝福。

總結

在這次前所未見的風暴當中,各教會和機構都在發揮各自的特性和恩賜,牧養不同需要的肢體和城市中的未信者。面對前面可能更嚴峻的挑戰和壓迫,我們必須再思教會的社關和使命定位,並加強會眾在信仰上的裝備,深入探討公義和政教關係、合一和關係修補等。在「分色牧養」的課題下, 即或最終因無法同行而要分道揚鑣,也未嘗不可。深信上帝在歷史和教會中擁有主權!上帝的道路和意念總比我們高!

 

 

 

「反修例」與教會牧養情況研究系列(十五)

本文同步刊於《時代論壇》(2020.2.14)